“噗——”

睡夢之中，真氣游走全身筋骨，趙浮不知想到什麽，真氣在肺腑之間相撞，逼的她嘔出一口血。她方才醒來。

屋裏一片漆黑，她想起身，卻被手腕和腳腕上的東西制止住，她一動，便能聽見鐵鏈晃蕩的聲音，手上的鐐銬受到外力便是一緊。

月光如水灑進來，她看見的便是一道道欄桿擋在眼前，然後是光潔的地板，大門緊閉。

緊緊靠在手腕上的手銬沒有針孔，趙浮仔細地觀察起來，借著那一點微弱的月光趙浮猛的發現她身上的大紅色衣裳。

金絲銀線從手臂游走而上，則是繁覆花紋的墊肩，她低頭就能看見霞帔，紅羅裙上暗繡著一只只彩鳳，鳳頭相接，內裏是緊身的馬褂。

腳上穿的是繡鞋，繡鞋縫上了一顆珍珠，趙浮盯著那顆珍珠，撓撓手心一把將兩顆珍珠扯下來。

頭上倒是什麽都沒有，連根釵子也不給她留下。趙浮心裏毫無波瀾，甚至有點想笑。

楊落這是魔怔了？

她嘗試著用各種開鎖技巧，她下意識抖抖廣袖，卻發現裏面輕飄飄的，接著一摸後腰，那裏也是空蕩蕩一片。

她的武器都被拿走了。

趙浮這才關心起困著她的這個籠子，她覺得有些好笑，這算什麽？

篆養金絲雀？

還穿著嫁衣？

這籠子空間還算大，她嘗試搬起，但是這鐵籠上密密麻麻圍了一層銀針，她貼近嗅了嗅，有一股香味。

這香味能夠麻痹人的神經，在這裏待久了她的手腳都會失去力氣。

她仰起頭，鐵籠上掛著一根鐵鏈掛在房梁上，她的視線跟著那根鐵鏈，直直地釘在在中央巨大的柱子上。

籠子的死角也設有機關，細細的膠繩連在房間的四周，她瞇著眼在黑暗中努力地看，終於發現黑暗中的箱子，那箱子上蓋著一塊黑布。

趙浮停下動作，接著就聽見了“嘶嘶”的聲音傳來。

蛇。

若是觸動了機關，這幾箱子蛇也有的她受了。

不僅如此，早就準備好的火油就大喇喇的擺在鐵籠外，生怕她看不見似的。

看到這些東西，趙浮倒是來了些興致，她剛想拿出火折子想看看還有什麽，卻倏地想起東西都被搜走了，於是趙浮心大的想，先睡一覺再說。

等第二日晨光破曉，一縷縷金光破雲而出，霎那間，就好似久旱逢甘霖，那刺眼的光伴隨著幾只彩翼，漂亮的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。

趙浮覺淺，她迷迷糊糊睡過去，但是耳朵還是一樣機敏，一聽到任何風吹草動就立刻醒了。再次睜眼，楊落慢慢悠悠進來。

千萬金光乍洩，大門再次被關上。

迷迷糊糊的趙浮揉了揉眼，見是楊落，本來混沌的腦袋一下子久清醒了。她環視了一圈這座屋子，太子府。

這裏她來了不知多少次。

“玉憬，本宮為你報仇。”

趙浮跪坐在地上，楊落的一生中只有剛生下來幾年是健全的，後來被幾個兄弟暗算，為了保住性命，便失去了一雙腿。

所有人見到太子殿下都必須跪在地上回話，除了趙浮和難以馴服的程粵。

她也是第一次擡起頭直視楊落，他眼底的欲望濃烈，眼睛裏是化不開的一層烏雲，就宛如他的人生一般。

“不必了，殿下先為自己報仇吧。”她淡淡地說，聽起來就好像諷刺挖苦。

楊落沈默了一陣，他盯著她身上的那件喜服，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，“我從兒時就著人給你準備這件嫁衣了。”

趙浮的話卡在喉嚨裏，不上不下，過往的那段回憶對她來說很沈痛，但是她已經走出來了，現在被困在過去的只有楊落了。

他將那塊毯子平平整整的放在自己腿上，慢悠悠地敘述道：“你那時候小小的一只跟在我後面，我總是想你為什麽整日都這麽開心，我卻只能和這輪椅相伴。”

“這件喜服是按照你畫的圖紙制作的，後來趙家女兒回來的時候我也曾想過找你，可是那個時候我被鎖在東宮，外面都是侍衛……”

趙浮突然打斷他，“殿下，您想說明什麽？”她的臉色太過漠然，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裏倒映著他的身影，但是楊落知道她的眼睛裏已經常駐了一個人。

楊落便也收起這副郁郁的模樣，他輕撫毯子上的“玉憬”二字，那繡工比楊落還不如，但是他保存的很好。

“本宮是來告訴你，早在五年前你及笄時就該嫁給我，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就當本宮為你死去的雙親完成他們的遺願。”楊落笑起來，蒼白的雙頰染上薄紅，他笑起來就好像倏爾明亮的房間，顯現出一種溫柔。

但是趙浮只想出去甩他一巴掌，讓他看看自己做的都是什麽混賬事。

“哈哈哈咳咳，你也別想著逃出去了，這裏不好嗎？你看，這是我專門為你打造的，本宮已經找人算欽天監算過了，下月初十正是大好的日子，屆時我們就完婚。”

楊落雙眼迸射出光，他瘋狂地大笑著，但是緊緊摳著扶手的雙手暴露了他的內心，焦灼不安。他這樣子看上去病態且瘋狂，趙浮下意識皺眉。

卻讓楊落瞥見，他話鋒一轉，“怎麽？連你也瞧不起我？”他的模樣太過瘋狂，臉上青筋暴起，身體緊繃的如同拉直的弦。

“……”趙浮只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發癲，等他自己緩過來後離開，楊落還是那句話。

“乖乖嫁給本宮，本宮會為你報仇。”

趙浮心裏極其不屑，若說以前，他還有可能幫她報仇，那時的楊落對她還保有一份赤誠之心，不過如今……不過是拿她做筏子罷了。

為他一切的借口找個遮羞布。

於雁聲不可能死在楊落手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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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呦，那皇宴一般人哪能吃得起的呀，無福消受無福消受。”

“誒，可不敢這樣說，就那皇宴那盛大的樣子，看一眼就是上天賜福了呢。”

“嗐，那你們可是不曾見過太子的天人之姿，那些什麽綾羅綢緞都不過爾爾……”

“昨日那南山王也是俊俏，不知可有婚配，這模樣生得極為漂亮，我一介婦人看了都心動！”

“哈哈哈哈你這蹄子倒是好生不要臉，你家夫君可不得打斷你的腿？”

“……”

市井之上什麽消息都不是空穴來風，一晚上未歸的趙浮更是加重了程粵的懷疑，他放出哨崗，到現在也是沒能收到任何消息。

他現在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在箭上的弦，只需要輕輕一個外力，就能讓他崩潰。而最崩潰的就是他放出去的人沒有一點消息放出。

程粵看了一眼被綁在一起的人，那少女則是陰毒地看著他，那樣子是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，她身邊跟著的高手雖然武功其高，但是腦子卻是不太好使，程粵稍稍用計便將這些人一網打盡。

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，“咚咚咚——”

程粵陰沈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好轉，他打開門，就看見氣喘籲籲的苦遙，他的臉色說不上好看，甜遙跟在他身後也是鐵青著一張臉。

“你們不是回居山了嗎？”程粵方才還好轉的臉色又黑了，語氣不太和善地問。

苦遙也想啊，但是現實不允許，他一腳踏進來就看見角落裏的一堆人，頓時被嚇了一跳，“嗬！這些人……看著像是外族的？”

程粵不搭理他，“你們是怎麽回事？”

甜遙的聲音傳來，“城門被封鎖了，我們繞著皇城跑了一圈，周圍都是重兵把守，出不去。”

程粵一哽，他心想這二人倒是沒用，連城門都出不去。

就在他想問趙浮的事情的時候，苦遙突然說：“師姐為何要讓我們改那卷軸？昨日我們溜達了一圈，南山王安然無恙。”

程粵：“？”

程粵心臟一顫，那卷軸他是一起看過的，不過就是如今的德安帝是靠著弒父篡位，這種事情他略有耳聞，當年先帝是想將皇位傳給南山王的父親，沒想到卻是被德安帝截胡了，但是卷軸卻不知道去哪了。

他對於這種辛密是不感興趣的，只是這是趙浮要做的事情，他也跟著修改卷軸，按理說趙浮進宮就是為了讓德安帝看到這卷軸，然後楊慕雨才好滾回閔金。

但是現在的情況則是，楊慕雨安然無恙，趙浮生死不明。

程粵臉色一白，他按耐不住就要奪門而出，一旁的偷聽的少女則是明白了什麽，她哈哈哈的大笑起來，那聲音如同魔音穿腦，宛如一排鈴鐺在耳畔。

“我當是什麽人呢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賤民，怎的太子也如此放在心上，真是沒眼看。”少女搖搖頭，高挑的眉毛無不顯示著她的得意。

“你說什麽。”程粵一眨眼就到了她的眼前，那少女挑逗地眨眨眼睛。

“我難受著呢，你跪下來幫我紓解紓解，或許我就告訴你了。”她嘴巴翹的老高，雙眼迷離，整個人還極其不老實想要往程粵身上蹭。這話一出，苦遙瞬間就呆住了，甜遙皺著眉將他拉到身後。

程粵倒是無動於衷，他反手就給了她一個巴掌。

那力道還不輕，少女右半邊臉立刻腫起來，嘴角還溢出一絲血。

她哈哈大笑起來，扯到了嘴角的傷口便皺起臉，那模樣甚是奇怪，她桀桀地說：“那婊子看著清高，你們中原人難道都喜歡這種嗎。”

甜遙面色難看，他一把捂住苦遙耳朵。

程粵面無表情地拉著她紮的高高的頭發，猛的一扯按住她的頭向墻上撞去。

“砰”的一聲，她額頭上就出現了一個血窟窿。

程粵手裏拿著刀，眼睛一眨不眨地將她的手腳筋挑了，殺豬般的驚叫聲響起，她痛倒在地上，整個人如同瀕臨的死魚一般睜著眼睛，“嘿嘿，那婊子要給別人壓，你開心嗎哈哈哈哈。”

程粵眉毛動都不動，他手裏那把刀直接就朝著少女光滑的臉蛋而去。

少女終於知道怕了似的，她這漂亮的臉蛋可不能毀在這裏，“不不不，不要！”

寒光泠泠，她的臉上多了一刀刻骨的刀痕，森森白骨外翻，血流如註。在少女嘶吼的罵聲中，程粵淡淡的聲音響起，“你也配提起她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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